访张骞故里

                  ——顾长平

自2012年6月16日，我申报了陕西美术人文千年创作重大历史题材《张骞出使西域》，便即开始了为投入这一创作而做的一系列准备工作。在查阅了大量相关的历史资料及传记文学作品之后，我着手构思构图，迄今已反复修改多达十几稿。2014年5月28日在曲江惠宾苑，省美协选中我的创作草图并正式签订此题材的创作协议。

出于对这重大题材创作应有的严谨态度，为更深入地了解体味张骞这一历史人物，我于今年六月下旬到城固县张骞故里进行了参观走访。此时正值盛夏，娇阳正和我的创作激情一样地炽烈。6月20日先赶赴汉中，第二天上午到达了城固县张骞纪念馆。经朋友的介绍，我结识了前任馆长饶涛先生，他热情地引领我参观并一路为我做详细的解说。

张骞出生于陕西省城固县博望镇饶家营村，位于城固县城西北约三公里处，张骞之墓也建造于此。此墓为陕西省政府56年公布的首批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八十年代建成的张骞纪念馆就座落在陵墓之前。陵园整体以献殿为中轴，对称分布。进入正门是一条长长宽约12米的甬道，东西两侧各有长约20米的文化长廊。我站在馆门口望向两边红色立柱上的对联，上联写“探险促交融诸邦结到大宛传”，下联是“鉴通问幽路千秋高扬博望魂”。阙式门楼及庑殿皆青砖筒瓦，古朴大方，两阙相对，飞檐斗拱，再现了两汉宫阙的建筑特色。我们走到至献殿时，殿门两侧的一副对联把我的视线又吸引过去，“汉武帝北征匈奴广募贤能兴王业古今无二主”，“博望侯西访月氏智克奇险凿丝路中外第一人”，迎面树立着一组群雕，中间是手持汉节、眺望远方的张骞。左边是和他生死与共的随从甘父，右边是跟随他在匈奴生活了十三年的胡妻。这组塑像刀法细腻，人物造型及服饰比较考究，这对我的创作将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纪念馆的后面就是张骞之墓，坐北朝南，高约五米成覆斗形。四周古柏参天，竹影婆娑，肃穆高洁。墓前有两座清光绪五年张骞后裔为其所立的石碑和一座民国二十八年西北联合大学树立的纪念碑，碑文记载着张骞的生平履历及他的丰功伟绩。墓前有一对汉代石虎立于东西两亭，雕工粗犷，姿态雄伟，朴拙大方。据当地百姓传言，因家乡人民缅怀张骞，便赋予了石虎以神话色彩，传说它们是张骞泛搓时所得天宫织女的一对支机石。解放前这对石虎一直是当地百姓祷病乞嗣求雨的神灵。汉石遗迹不仅展现着写实与写意、简括与灵动相融合的审美价值，也传承着大汉王朝开拓进取的奋斗气息和昂扬的文化精神。

中午我邀饶先生在附近的酒馆共进午餐，席间我们又聊起关于张骞的故事。虽然初次相识，但两人一见如故，彼此都颇觉投缘，相谈甚欢。对于如何画好这样一幅历史人物画，我们英雄所见略同，达成共识。首先需要定位的是张骞的艺术形象造型，要让观者能够认同。司马迁《大宛列传》中描述汉使张骞的几段文字可做参考，“手持汉节而不失”，这是对他富有使命感和坚定信念的形象概括，“骞为人强力，宽大信人，蛮夷爱之”，这是对他的胆略才华、博望众取，融合通达的人格魅力的总结。

经饶先生的联系，酷暑的下午，我们又一同驱车前往张骞的出生地——秦巴山下汉江之畔的白涯村，拜访了张骞的第六十七代子嗣张志忠。饶先生介绍了我们此次的来意，张先生热情地接待并带我们走进二十年前修盖于江边的张家祠堂。堂中供着张骞的泥彩坐像，头顶黑冠，肩披紫红斗篷，腰系藏蓝腰带，身穿大红袍，右手持汉节，面容端庄肃重，人物造型和服饰具有民间庙堂艺术的特点。我们坐在简陋的祠堂里，听张先生讲述着他的先祖张骞小时候的成长故事，“张骞从小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白天习武，晚上读书，文武双全，立志成为大汉的栋梁之才，少年时已在周边乡镇小有名气。”当我问到张骞的形貌特征时，他指向旁边的一个雕像说：“这樽仿铜雕像是根据张骞的二爷形象所制，据祖上说，他二爷与张骞长得最为相像。”依着他的手势，我仔细观察了那尊雕像：宽额、浓眉、细眼，英俊中透着刚毅，此像能传达出一个旅行家的胸襟、探险家的胆略和外交家的智慧。我想这些因素是可以给我创作《张骞出使西域》这幅画作带来不少灵感吧。

傍晚，我们又马不停蹄地去走访一位老画家，曾在城固文化馆工作了三十多年的张重光先生，他今年已是七十五岁高龄。饶先生告诉我，这位张老先生是他最早从事绘画的启蒙老师，现陈列在张骞纪念馆里的两帧巨幅油画就出自他的手笔。张先生介绍他的这两幅油画均创作于九十年代，前后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当时他创作《张骞出使西域》锁定在两个主要情节上，一是张骞负命受节于汉武帝，再就是张骞到达乌孙国后受到国王及大臣们盛礼接待的场面。他的油画以写实的手法去表现场景和人物塑造，他的画作手法考究，创作态度严肃认真，让我深为敬佩。临别时张先生赠送我一本近期新出版的《张骞出使西域》组画画册。

夜色深沉，与饶先生即将分手握别，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此趟张骞故里之行，虽然短暂，但所见所闻印象深刻，收获颇丰，对我的画作在创作上会有许多启迪价值。饶先生不仅自始至终陪同我参观走访，而且又到家里挑选了几本有关张骞出使的相关书籍和资料送给我。他的仁厚宅心、朴实热情的美好品德，和这里的灵山秀水一样，必将留存于我的记忆中，我所有的感动和摄取也将在今后的创作中留存并发扬光大。

2013年7月3日